美国撤军背景下的阿富汗政治进程-尊龙凯时网页版

　　美国为了保障自己的优先利益和领导地位，在2014年削减阿富汗的驻军之前会建立一个相应的政治体系，以便美国从阿富汗大规模撤军后，阿富汗国内能够实现和平谈判的计划，尽量避免矛盾发展为国内战争，将反对派之间的矛盾降到最低以及阿富汗的领导人在重新定位对外政策时，减少有利于华盛顿对手的可能性。在该体系的建立过程中，美国需要解决当前的系列问题，来平衡阿富汗各主要政治集团的利益。

　　阿富汗主要政治力量对同塔利班组织开始进行和平谈判作出种种反应。由此分析得出，阿富汗官方政治机构同阿富汗地方势力之间的冲突极有可能失控。原因是很多政治集团，特别是一些少数民族的政治集团，一直以来把塔利班组织看作自己的安全威胁。在90年代他们进行了反塔利班的斗争，2000年对美国的行动予以支持，现在官方却号召他们支持塔利班以平等伙伴的身份参与阿富汗的政治体系。要知道，少数民族中很多有威信的领导人都被塔利班组织杀害，其中包括阿富汗前总统布尔汉努丁·拉巴尼。

　　上述做法引起了北部和西部地区少数民族政党的强烈反感。卡尔扎伊被迫表示，反对美国同迂回到喀布尔的塔利班组织进行谈判。尤其在得知拟建立塔利班办事处后，阿富汗于2011年12月召回了本国驻卡塔尔大使，协商相关事宜，美国也被迫暂时停止与塔利班人员的谈判。阿富汗高级和平委员会的成员伊斯梅尔·卡塞米亚尔警告美国及其他国家不要私下与塔利班人员签订协议。他强调，“这是阿富汗的事，应该由阿富汗人自己做主”[1]。

　　然而，卡尔扎伊于2011年12月27日发表声明，表示他同意与塔利班组织进行和平谈判，同意塔利班组织在卡塔尔设立其代表机构。卡尔扎伊宣称，“如果美国坚决要求与塔利班组织建立联系，那喀布尔也不得不这样做。”但几个最大的少数民族仍然坚持反塔利班的立场，并且表示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不愿意让普什图人占过于重要的地位。意想不到的是，一直从事反美活动的塔利班组织，却突然准备与美国进行谈判，而这竟成了外国军队从阿富汗撤军的先决条件。华盛顿方面把卡尔扎伊看作是一个在军事及经济上完全依附于自己的有用的政治工具。塔利班组织看到了卡尔扎伊的弱点，因此更愿意与美国这个保护神一起共事。

　　至于卡尔扎伊与前北方联盟首领之间的关系，近几年则越来越紧张。国家间观点上的分歧也表现在几个不同的方面。第一，正如所显示的那样，北方人不同意卡尔扎伊将国家管理机构和强力部门阿富汗化的方针。第二，卡尔扎伊有意与其敌对方——前伊斯兰党主席的古勒卜丁·希克马蒂亚尔开展对话，且对美国和塔利班的谈判置之不理，北方人也对此表示反对。

　　2011年夏，当阿富汗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及哈扎拉人的前任首领有意建立反阿富汗总统的联盟时，北方人又表示反对。哈扎拉人的首领哈吉·穆哈基克也发表声明，告知卡尔扎伊本人及国际社会：人民群众不赞成阿富汗的发展道路。阿富汗塔吉克人的首领艾哈迈德·瓦利·马苏德则宣称：“哈米德·卡尔扎伊及其领导人企图使阿富汗倒退。而我们要带领阿富汗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赞成加强民主制度，因此我们与卡尔扎伊之间的冲突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而我们势必会在这场战争中获胜。”[2]

　　北方人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北部和西部省份居民的支持，在这些居民中大部分都反对与塔利班组织合作。尽管此时多半受访者都不反对与塔利班组织进行谈判，但是却反对塔利班人员融入社会，这就使谈判只能局限于关于该组织的解散问题。在北部省份，20%的受访者反对与塔利班组织合作，并且反对为其组织机构工作。而在南方，却有42%的被询问者承认与塔利班组织合作的正确性，反对者仅有32%[3]。

　　既然现在各方的立场已经明确（虽然他们可以视未来的具体情况而有所改变），那么就可以对阿富汗各政治力量进行对比研究。

　　北方联盟。美国与塔利班谈判进程的最终目标是，把塔利班人员纳入实质性的政治体系。本次谈判以降低北方联盟领导人的政治地位及削弱少数民族在阿富汗的作用来威胁前北方联盟的首领。

　　对于少数民族来说，这个威胁表现在两方面。首先，未来阿富汗国家管理体系中普什图化进程的加快可能会引起社会的动荡。普什图化过程中筹集的资金会使阿富汗回到普什图人实质性掌控国家政治生活的时期。由此看来，阿富汗塔吉克人首领艾哈迈德·瓦利·马苏德的说法，即关于卡尔扎伊的领导会使阿富汗回到过去的言论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其次，对于少数民族地位来说，威胁还表现在他们与塔利班人员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少数民族信奉伊斯兰教，与塔利班人员所信奉的教派完全不同。乌兹别克人、阿富汗的塔吉克人和土库曼人信奉的是苏菲派起极大作用的哈乃斐派的逊尼派教，哈扎拉人信奉什叶派和伊斯玛仪派。而塔利班人自己则主要信奉沙拉菲派，这是一个在瓦哈比派思想上发展起来的教派，坚决反对什叶派和伊斯玛仪派，同时也反对苏菲派及那些以哈纳菲派的观点来看不十分纯洁的东西。如果考虑到现今需要通过宗教团体思想体系及民族优先权才可解决的矛盾，那么就很难说清楚北方联盟和塔利班谁会妥协。

　　然而，目前北方联盟的领袖仍然极大地倾向于对抗方案。于是，他们打算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最主要的是，他们要使北方的分散势力积极地集合起来，借此向卡尔扎伊施压，让他重新审视自己对美国与塔利班和平谈判。现代阿富汗研究中心的专家安德烈·谢连科指出，“反塔利班联盟的思想对北方人来说是十分现实的。然而要想使之实现，就必须放弃政治和领导方面过分的自尊，寻找可以在国家关键机构中维护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和哈扎拉人利益的妥协方案。这些重要的机构包括政府、议会、军队、特工机关、警察局以及区域性及地方性管理机构的检查机关。为了联合这些机构，必须要寻找一位领导人，他可以带领新的北方联盟做出一番事业。”[4]

　　在这方面已采取了切实可行的步骤。2011年年末“阿富汗全民战线联盟”和“民族联盟”两个组织在喀布尔宣布成立，前任副总统齐亚·马苏德及阿卜杜拉博士分别担任它们的领导人。新的政治组织大体上集合了代表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什叶派哈扎拉人的政治活动家。毫不意外，随着美国塔利班谈判进程的发展，这两个组织也会建立起同盟关系。据一些专家评论，可能会在2012年建立同盟。

　　与此同时，该联盟的有效性不仅取决于北方各党派的内部条件和能力，而且在较大程度上取决于寻找外部伙伴的能力。外部因素的重要性在于，北方人在阻挠与塔利班的谈判时，不可避免地会与美国发生冲突，他们不会允许在阿富汗冻结本国的计划，毕竟这是对其政策的一个全面考量。

　　塔利班组织。塔利班人同意与美国进行谈判并且可能在卡塔尔开设塔利班办事处并不是偶然的，这是有客观依据的。

　　一些分析研究专家对本次谈判提出了观点：塔利班运动渴望战争暂歇，以便消磨美军的作战积极性，更何况美军还面临着削弱塔利班并强制他们同意和平谈判的困难。为此奥巴马又调遣了3万援军。看来，华盛顿的这个策略小有成就。

　　据资料统计，在2010年共有1万多塔利班分子被打死或被捕，其中包括许多战地指挥官。这些稍微巩固了喀布尔北部及西南部国家的局势，坎大哈省和赫尔曼德省也成为了非官方的运动中心[5]。但是美国和北约为取得这一成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为此，美军被迫撤出基地，正如当时的苏联尽管最早优先使用空袭，但仍寄希望于集团军战役和空降战役一样。地面作战导致美国和北约人员伤亡扩大。如果2007年美国死亡的官兵有11名，而北约共有232人丧生，那么在2008年美国失去155名官兵，北约共计死亡295人。到了2009年美国损失317名官兵，北约损失达521人。2010年美国有499人死亡，北约有711人死亡。2011年美国死亡418人，北约死亡566人。总之，从2001年起美国士兵在阿富汗遇难的有1 906人（包括2012年年初被打死的42人），北约共计死亡2 905人[6]。此外，截止2012年2月6日，在阿富汗还有15 310名受伤士兵。

　　与此同时，还会产生长期影响北约和阿富汗军队行动积极性的问题。提供的数据显示，塔利班再次改变了战术，不再使用过去大规模作战的方法，而改为颠覆活动、爆炸性的袭击事件及恐怖战争。游击战不仅使他们保持了战斗积极性，损害了北约和阿富汗维和力量，更为他们恢复和重组力量赢得了时间。

　　塔利班组织的特殊性、北约和阿富汗维和力量难以到达其指挥中心，以及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普什图范围内拥有大量招募资金，这为塔利班提供了绝佳的机会来应对美国作战积极性的提高。塔利班是个使用经典战争进行打击并使问题复杂化的范例。还应补充的是，在阿富汗领土上并没有统一的指挥中心，在阿富汗，由巴基斯坦指挥中心所任命的战地指挥官及“影子政府”在背后作战。在这些领导中，白沙瓦的地方官、巴基斯坦负责阿富汗某些地区的米拉姆沙赫和吉尔迪·詹佳拉都屈服于奎达的首领。

　　综上所述，美国与塔利班谈判的进程将取决于塔利班的现状。如果本次运动的损失确实是实质性的，而且会长期影响塔利班人的潜力，那么塔利班高超的谈判技巧便是首要因素。然而，如果运动的损失并不值得批评，那么谈判也将具有策略性，而且如果美国从阿富汗撤军，谈判也将集中建立平衡利益，甚至会因此完全失败。

　　在美国和喀布尔进行可能的谈判时，社会舆论对塔利班人的观点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据调查资料显示，阿富汗社会的大部分人赞成与塔利班进行谈判。当然，调查的资料因为地区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是，特殊的是，无论在北部还是在南部都有大部分受访者回答说赞成谈判，尽管如先前资料显示的一样，北方的最终目标与此略有差别。

　　对于与塔利班谈判这个问题，在北方53%的应答者都给予肯定答案，而南方有61%。旁遮普谷反对谈判的人最多，达到70%。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一直以来对塔利班的敌视态度。同时，全国各地区人民对将塔利班组织整合到阿富汗社会中这件事也表了态。在北方，45%的人表示反对，同意的只有34%。重要的是，在南方有53%的人对此表示支持[7]。

　　这样一来，首先，塔利班拥护者主要根据地所处的南方省份的社会舆论，就会促使他们在谈判中占有主导性的地位，并且有助于将运动由军事方面转向政治方面。要想研究塔利班组织的战略，就需要考虑到其政策中巴基斯坦在塔利班组织系统中的有利地位。塔利班指挥中心、武器及毒品的运送管道、招募及培养组织成员的基地都设立在巴基斯坦。如果没有巴基斯坦特工机关某些组织的支持，塔利班不可能长时间存在并建立强大的专门对抗北约联盟15万军队的基地组织。因此，塔利班人在谈判中的地位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巴基斯坦的利益，毕竟在阿富汗和地区政策中有自己的一套法则。美国考虑到了巴基斯坦的因素，也权衡了自己的利益，然而相反的是，谈判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尽管美国对此有所期待。

　　卡尔扎伊一派。阿富汗总统及其身边的拥护者在最复杂的情况下，由于某些原因而卷入美国与塔利班之间的谈判。

　　首先，现在卡尔扎伊与北方人的冲突已经日益尖锐。近几年来，北方人对卡尔扎伊运用普什图主义政策领导阿富汗政府和强力部门有所不满。尽管北方联盟在打倒塔利班的国际行动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在随后的权力游戏中，卡尔扎伊成功地战胜了众多在政府及区域组织中就职的首领，并使他们离职。2004年3月，哈扎拉人首领穆罕默德也从部长职位上下台，而据《波恩协议》他有权且本应该在过渡性政府任职期满的时候离任。

　　如今卡尔扎伊寄希望于普什图人是危险的，因为如果卡尔扎伊开始用合法的方式领导塔利班的政治活动，那么他们将失去使用阿富汗普什图人首领及其利益维护者的王牌。塔利班在南部和东部的普什图地区利用了大部分居民的同情心，这个方法对卡尔扎伊来说却是无效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卡尔扎伊该怎么办呢？对他来说最悲观的情况就是远离政治。但这就意味着，那些在阿富汗起重要作用的政府里的普什图人也要一起远离政治。卡尔扎伊身边的人是不是也想有自己的未来呢？正因如此，才可以促进卡尔扎伊寻找新的行动方案，尽管这个选择并不重要——建立一种适度民族主义的普什图派别，与塔利班联合，或者成为北方普什图城市居民的代表，与北方人建立联盟。每个方案都有一定的风险。因为与塔利班人意识形态方面（宗教信仰）的不同，第一种方案有不稳定的危险，而考虑到北方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巩固自己与华盛顿的地缘政治对手的关系，第二种方案则有与美国发生冲突的危险。

　　阿富汗美军给出结论的日期日益临近，在阿富汗展开的国内战争也就越激烈，更多的外部势力也将吸引到这场战争中。毫不意外，如果双方不能达到利益的平衡，那么在这个国家人民又将成为国内战争的见证者。

（刘国菊译）

（责任编辑: 陆齐华）

　　注释：

　　[1]карзай согласился на мирные переговоры с талибнами в катаре, 28.02.2012.http://www.lenta.ru

　　[2]афганистан: лидеры таджиков, узбеков и хазарейцев объединились в коалицию против карзая,30 июня 2011.

　　[3]afghanistan transition: the death of bin laden and local dynamics, a report by 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security and development (icos), field assessment: kabul city, afghanistan, april-may 2011，http://www.icosgroup.net/static/reports/bin-laden-local-dynamics.pdf

　　[4]андрей серенко, новый 《северный альянс》 будет искать союзников в треугольнике дели - москва – анкара? 05.01.2012

　　[5]никита мендкович, непроигранная война талибана, 20 декабря 2011. http://russiancouncil.ru/index.php?id_4=4&type_4=3&event_4=59.

　　[6]operation enduring freedom.http://icasualties.org/oef/index.aspx

　　[7]afghanistan transition: the death of bin laden and local dynamics, a report by 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security and development (icos).